市场并不缺少资金,连美林时钟都被玩成了电风扇,股市、债市、楼市、商品轮番上涨,农产业也一度成为宠儿,却鲜少有大量资金愿意投向实体,投向三农和小微企业。
这两年央行不断通过各种定向手段欲将资金引入这些领域,但效果并不明显。
资金当然有逐利性,农业金融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中国小规模的农业不太可能指望大金融服务,归根到底还是要解决农业的生产方式问题。
农业的尴尬现实
我国一些主要农产品(12.550, 0.09, 0.72%)存在结构性问题。粮、棉、油、糖、肉、奶以及甚至牧草、羊毛、天然橡胶、木材等等这样一批重要的农产品,没有一样不进口,没有一样自己生产同类产品的农产品的价格不高于国际市场,这是我国面临的严重挑战。
由此造成的尴尬局面是,国产粮食进仓库,进口粮食上市场。以玉米为例,国家在东北收购玉米的价格远高于进口玉米的完税价格,导致玉米库存激增。
在国内价格缺少竞争优势的情况下,农业的经营效益依然不高。据统计,去年农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1422元,大体上农民的收入结构中40%来自于家庭收入,40%来自外出务工,还有17%左右是来自于转移性收入,最后2%来自财政收入。
农民家庭收入只占整个收入的40%,仅4000多元,这里面还要扣除林业、家庭手工业、家庭服务业等等,算下来农民真正从土地经营上获得的收入大概只有3000多元。相较而言农民外出务工一个月的收入就有3000元。两相权衡,农业的长期从业人数堪忧。
我国农业经营规模受限
我国农业的这种尴尬状况,与农业经营规模上不去有关。
据统计,中国目前的城镇化增长构成中只有16%是自然增长,其他部分都是机械增长,即通过迁移实现。其中真正起到城乡劳动力资源的配置,由农民工贡献的城市化增长为26%。
随着我国16-19岁农村人口(也是新增进城农民工的主力)出现负增长,农民工的这部分贡献不可能持续。虽然农村劳动力向外转移,但是总的来看,农村土地的经营规模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
下图显示的是我国第一次农业普查时的数据,当时我国土地经营的平均规模是0.67公顷,按照世界银行的定义,小于2公顷的农场经营规模定义为“小土地所有者”,所以我国的农场经营规模大约只占“小土地所有者”定义的1/3。印度、日本的平均规模也较小,但我国的规模只相当于它们的1/2,和欧美国家、拉美地区和非洲地区的差距更大。
近年来,我国农村土地开始实现可流转,流转涉及的承包地和农户比例皆超1/4,但土地经营规模似乎没有实质性的变化,仍然处在规模超小的状态,不能满足现代化生产方式的要求。
图:世界土地经营平均规模比较
相关数据显示,我们是以28%的涉农贷款(银行统计数据)和19%的劳动力(统计局数据是29%),创造了不到10%的农业增加值。劳动力出现转移,就必然要求用资本去替代劳动,但在土地经营规模上不去的情况下,资本劳动比例提高太快,就会出现资本毛利率递减的现象。
金融支持农业为什么效率低?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蔡昉认为,以目前农业小规模经营的现实来看,很难期望以金融实质性支持小农,这是全世界范围内(低效率农业国家)决策者和研究者孜孜以求的无解命题。甚至有观点不现实地希望央行在宏观调控上区别对待,对农业要实行有针对性的调控措施,短期看来这种政策是定向调控,但是和宏观经济调控的根本原则并不一致,所以不可能持久,也不可能形成足够的激励兼容机制。期冀商业金融履行非商业化职能也是如此,比如商业银行成立三农事业部,本身并不能解决服务农业的问题,摆脱不了以往政策银行面临的同样难题。
发展小额信贷是一种探索。小额信贷产生于世界最贫困的国家,但是几十年来,这些国家还是世界上最贫困的国家。小额信贷仅仅是流于良好愿望和未成现实的理念。甚至有文献认为,小额信贷在拉美导致过早的“去工业化”,因而是自下而上地毁灭了整个拉美经济。不管这种说法是否成立,总之,小规模的农业想指望大金融服务是不可能的,归根到底还是要解决农业的生产方式问题。
当前农业面临的问题,已经不是简单的对群众做一些增增减减的调节就能解决问题,而是必须从农业的内生动力方面,从科技进步、体制创新方面找到新的出路,才能使得中国农业在未来的发展中有活力,能够让从事农业的人有更好的收入,能够让农业在国际上有相当的竞争力。我们必须恢复市场机制在农产品定价中的基础性作用,通过价格的引领,使得农业生产的结构能够逐步的聚向于合力。
此外,还要加大农业科技进步的力量,让我们的生产过程中科技含量更高。中国农业规模经济的空间肯定是存在的,我们需要挖掘这个潜力,尽可能在大的规模的前提下,探讨金融为农业服务的可能性。
(来源: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