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乡愁·2016首届中国古村落保护与发展研讨会”在京举行,专家纵论传统村落功能与价值,乡村不要向城市看齐,防止以城代乡同质化。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古诗里描绘的乡村画面,也是今人情牵梦萦的故土家园。
古村落被建筑学家喻为“空间说书者”,一个院落、一座庙堂、一方戏台、一片风水林,都是人们心灵深处乡愁的寄托。但是随着工业化、城镇化进程加快,许多传统村落来不及等到人们缓过神来,已被并村拆迁;或无序新建、翻建;或人去村空,荒芜凋敝;或一些公路铁路项目对村落“开膛破肚”,失去村落原有人情风貌。
如何才能保护并激活传统古村落,留住乡愁?1月10日,由中国农业电影电视中心主办、CCTV-7《乡土》栏目承办的“记住乡愁·2016首届中国古村落保护与发展研讨会”在京举行。古村落保护与发展领域专家、学者以及古村落守护者参会,分享经验、把脉建言。专家提出:传统村落是不断增值的绿色高端资源。城市景观不应在村庄中出现;让乡村向城市看齐、以城市为美的取向,是非常愚蠢的。要从根子上把错误观念拔掉,树立城市和乡村各美其美、互补协调发展理念,防止以城代乡同质化。
“乡愁”变成“愁乡”:
10年锐减110万个自然村
据官方数据显示,2002年至2014年,中国自然村由363万个减至252万个,10年锐减110万个自然村。古村落人口流失,导致传统建筑无人维护,传统文化无人传承。
中国旅游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魏小安痛心地发问:“古村落已经遭遇数次破坏,城镇化浪潮之下,新房子一排一排盖起来,古村落还剩下多少?追忆乡愁已变成了‘愁乡’。我们失去了太多,现在留下来的精华村落如何保护非常关键。”
国务院参事、原国家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说,保护古村落就是留住乡愁。乡愁不仅仅是文化上诗意的描述,它更重要的是包含了经济学、心理学和社会学的精髓。村庄积累了大量文化遗存和农副产品,“一村一品”的农副产品也是乡愁的浓缩。一旦村庄没有了,村庄包含的祖先文明都没有了。
“必须深刻认识传统村落的功能。”仇保兴说,传统村落是维持传统农业循环经济特征的关键。农村崇尚自然。树林、农舍、小桥流水、庭院经济、民俗文化,这些都是形成农家乐、乡村游等新型产业的基础。
传统村落还是国土安全的重要屏障,特别是边境地区的传统村落对于国土安全具有重要意义。
仇保兴认为,未来20年,我国城镇化仍然会保持快速发展的势头。抓紧摸清传统村落的基本情况,加强传统村落保护,避免因错误的观念、短期的开发利益而破坏传统村落,是一项十分急迫的工作。
呼唤文化自觉:
古村落保护贵在传承文化
古村落保护需要公众的文化自觉。中国哲学讲“阴阳平衡”,不可阴阳不济。城市和乡村也是一对阴阳互补的关系。乡村与城市不同,特色鲜明,阴阳相济,城里人才喜欢往农村跑。倘若乡村与城市都一个样了,就是阴阳不济,就成了“同性恋”啦。因此,农村规划和整治中,“片面理解城镇化,盲目撤并村庄、盲目对农居进行统一改造”的错误观念必须纠正。
古村落有民族的魂、文化的根。保护古村落,绝不仅仅是留下一个个村庄、一幢幢民居,相较于物质空间,非物质文化的传承和保护是专家学者更为关注的内容。
浙江工业大学和山堂艺术设计与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主任孙以栋认为,古村落中的文化基因可以随着现代生活的变化而健康地生长。古村落物质的房舍、住宅、院落、古井、坟地等固然重要,而发生于这些物质的存在中的记忆、习惯、仪式、信仰等传统则更加重要。
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所长、非遗保护专家田青说:民间文化培育塑造了民众的精神之“根”与“魂”。古村落保护的不是空壳子,而是古村落中活生生存在的、可以触摸感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看戏、唱民歌、过传统节日、民间信仰、美食制作手艺等,这些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仇保兴强调,传统村落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典范。村落保护要坚持生态、生产、生活功能和空间的有机混合;保持乡村生态循环;传承乡土文化;制定乡规民约,保护传统风貌。
创新保护模式:
把利益更多留给村落居民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政府间委员会咨询机构、国际民间艺术组织(IOV)全球副主席陈平认为:“乡村旅游的快速崛起,一方面反映了经历工业化文明冲击之后,城市居民对传统乡村生活方式的向往与回归;另一方面,也显示了乡村传统文化的原有价值和吸引力。乡村生活单纯而宁静,符合现代人们希望寻找安宁和乡土记忆的心态。”
魏小安认为,这些年古村落得到了重视,普遍开发旅游,也见到了效益,其中一部分形成了品牌。旅游利用是古村落保护的重要促进手段。
广东省旅游局规划统计处副处长陈卫东带来了广东乡村旅游发展的成功案列:江门市开平碉楼村落政企互动开发旅游,打造成珠三角的周庄,实现乡村文化遗产保护与经济效益共赢。
浙江省兰溪市诸葛村党支部书记诸葛坤亨介绍了古村落保护经验,该村实行“文物保护管理所+村委会+旅游公司+村民”模式,责权利明晰,村民既是股东,也是古村落保护的受益者。
仇保兴举皖南的西递、宏村为例,古村落旅游门票收入、房屋出租、农产品销售都成为当地居民的重要收入来源,其收入在农业收入10倍以上。
孙以栋则表示,旅游开发对于古村落发展的作用有利有弊,过度旅游开发会使古村落的文化“变味”,竞争同质化,甚至拆真建假,带来破坏。
专家呼吁,要为古村落保护提供持续公益支持。把利益更多地留给村落居民,服务村民自我发展,重建村民的自信心。重要的是恢复农民与土地的情感,让一些农民乐意回到村落。
《乡土》开启古村落寻访之旅
“古村落中最具价值的是那些至今仍具有活态意义的生活细节和文化符号,需要我们备加珍惜爱护,让优秀生态文化基因得以存续并长久发展下去。”
中国农业电影电视中心总编辑赵泽琨表示,“《乡土》栏目作为农业频道的文化名片,多年来致力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弘扬和传播,尤其关注古村落的保护与发展。这次研讨会邀请卓有建树的专家学者、守护者和实践者,分享古村落保护知行合一的真知和智慧。希望本次研讨会成为古村落保护与发展传播之路上一个新的美好而诗意的开端。”
据悉,2016年,CCTV-7农业频道《乡土》栏目还将开启一段寻访古村的旅程,和观众一起感受乡土生活,传承文化。
梦里老家留住乡愁 ——寻访中原腹地的古村落吕楼
安徽的西递和宏村,江苏的周庄和同里,广西的千户苗寨,北京的爨底下……细数那些著名的古村落,不是依山傍水,就是处于边疆少数民族地区,而笔者今天要带你去寻访的吕楼村却坐落在坦荡无垠的中原腹地——河南省新密市刘寨镇的西南边缘。
小康不小康,关键看住房。今天的农民这么想,千年前的农民也这么想。日子富足的吕楼先祖,把财力和精力用在了盖楼上。互相攀比,数百年不辍,于是建起了这片古楼群。目前,在吕楼连片成规模庄园有12处,皆为二至四进院落,现存二至四层青砖、硬山、灰瓦顶楼房18栋,院落大门宏伟高大,厢房整齐划一,窗口门口布满木刻砖雕,做工精美细腻绝伦,形成以月台楼为中心的大型古民居建筑群。古时外村人因羡慕该村楼高、楼多,称其“吕楼”。
近几年,随着城镇化不断进展,吕楼附近也建起了社区。按照市里和镇上的统一部署,吕楼村村民也要进驻新建的社区,乡邻们原来的房子都面临着拆迁。看着自己熟悉的村庄就要变成一片瓦砾,走在刻下了自己无数脚印的小巷阡陌,抚摸着砖瓦斑驳的一座座老房子,村委会主任兼党支部书记赵喜营心中悲喜交集:喜的是乡亲们就要住进现代化的新居了,悲的是这些装满几十代人记忆的古民居就要灰飞烟灭了。如何保护好这些艺术魂宝,是眼下吕楼村委会在新农村建设过程显得尤为迫切和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作为一村的当家人,赵喜营不能不殚精竭虑。作为全国新农村建设十大致富带头人,他渴望吕楼村基于古建筑特有的独特优势,能走出一条古建筑保护与新农村建设融合发展的两全其美新道路。他觉得作为吕楼的后代,自己有义务切实保护好祖先留下的这笔文化遗产,守护好乡邻和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
经过实地考察和深思熟虑,他萌生出开发古民居风景旅游区的设想。经过一番推敲,又征求了村民的意见,他的设想终于变成实施方案。
经过朋友的牵线搭桥,赵喜营联系到了两个投资商,和吕楼村共同开发经营古村落。眼下这个项目已开始动工,修旧如旧的吕楼村,像一块建筑的活化石,在黄帝故里熠熠闪光。
一说起保护文化遗产,倡导者都是专家学者,文化名人,但是首倡保护吕楼村明清古村落遗址的却是个只受过小学教育的农民,除了其眼光高远,境界不凡,更是他对这片故土的热爱。
目前在全国230万个村庄中,依然保存与自然相融合的村落规划、代表性民居、经典建筑、民俗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古村落还剩两三千座,而在2005年还有五千来座,八年消失近一半。这个现实触目惊心,保护利用任重道远,更刻不容缓。赵喜营的举措这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在赵喜营和乡亲们的努力下,吕楼村的古村落保护性开发已经起步。2013年7月4日,吕楼被河南省住建厅、财政厅、文化厅联合下文批为“吕楼传统村落”,列入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13年10月1日,村两委为保护历史文化,弘扬民族精神,通过内宣外联,引进资金,对古民居建筑进行抢救性修复,不久将把吕楼真实的历史原貌奉献给整个社会。
中原大地,文化厚重。从今以后,中原腹地将增加一个崭新的古村落景点。它不是刻意构筑的景点,而是中原农民生活的记录和范例。它将和福建永定土楼、广东开平碉楼、晋中大院、皖南民居一样,成为炎黄子孙又一处独具特色的梦中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