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冬天，储上两三箱苹果，在晚餐后，边看电视、聊天，边吃苹果，享受冬日里的温暖和清甜，这几乎是北京延庆人冬天的生活习惯。又到苹果收获时，今年，全县苹果估产1000万公斤。苹果卖得好不好，价格高不高，是果农和市民普遍关心的问题。
苹果滞销？言之尚早
《延庆苹果愁销，果农邀你去采摘》、《北京延庆白草洼村苹果滞销》……进入十月以来，关于延庆苹果滞销的消息在各大媒体和网上传播开来。延庆苹果真的滞销了吗？
“现在谈苹果是不是滞销还言之尚早。”延庆县果树协会会长李建军说。目前，苹果尚处于采摘期，采摘较早的张山营镇张山营村，从10月10日起开始采摘，截至目前基本采摘完毕，而全县大批量的采摘在10月25日才进入高峰期，所以，苹果的销售可以说刚刚开始。
“目前，果农对于苹果滞销的感受，一方面是与往年比较，另一方面也是担忧情绪的一种表现。”李建军如此解释“滞销”的成因。
长期以来，延庆苹果，特别是张山营苹果、里炮红苹果等有名的果品，往往苹果未下树，订单已上门，甚至有客商还下了来年的订单。“今年，政府、单位的订单几乎没了。往年，这块儿订单能占到60%到70%。”张山营镇张山营村村委会主任苗占先说。没了大宗订单，全靠市场销售，销售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果农心急可想而知。
“另外，说到苹果滞销，其实是品质差的果子到最后会滞销。”李建军介绍，目前，延庆的苹果在全国果品市场上属于价格最贵的，不仅特级、一级果价格最贵，连最差的果子也卖到2至3块钱一斤，而这个价格，在山东、陕西，已经能收购到超市售价在6至8元一斤的苹果。这也是导致品质差些的苹果滞销的原因。
苹果销售情况到底如何？据李建军介绍，要到11月中旬方可见分晓。届时，盘点苹果的货存量，才可确定苹果是否滞销。
虽然并不能说苹果滞销，但今秋苹果销售难，也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你是我的小苹果，想说卖你不容易。”爱开玩笑的果农调侃道。
从10月19日苹果全部摘完，到10月26日，张山营镇果农老孙家的2万斤苹果卖出将近一半。“跟前几年没法比，去年，3天就全卖完了。”而另据了解，在销售情况差些的果农家，几天不见一个客人也是寻常事。苗占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后，还特意打回电话，希望通过本报邀请市民到张山营购买苹果。果农的焦急可见一斑。
在八达岭镇里炮村，果农遭遇同样的情况。全村150万公斤苹果，才卖出了几千斤，而且买苹果的大多是个人，多的十几箱，少的三五箱，与往年一买一二百箱的大宗销售不可同日而语。“如果一直是这种情况，不排除最后苹果滞销在家的可能。”里炮村党支部书记张良对此不无忧虑。
在客源大幅缩减的前提下，国光苹果却异军突起。由于产量较少、口味独特，延庆国光苹果以平均每斤15元的价格，依然销售火爆。
张山营苹果：果香不怕巷子深
今年，张山营镇苹果估产700余万公斤。最近几天，最后几家苹果也摘下了树，全镇的苹果都已搬进了各家各户的院里，存进了事先挖好的土坑里，苫上苫布，苹果的销售战全面打响。
尽管同样面对市场上大量售价在三、四块钱一斤的苹果的冲击和客源锐减的现状，但张山营苹果却自矜身份，绝不降价——6两一个的特级果仍是8块钱一斤，4到5两一个的一级果还是6块一斤，价格与去年持平。
逆市高价凭借的是多年来打下的名气和积攒的客源。在本市，张山营苹果因为“个大、色红、味甜”几乎家喻户晓。该镇苹果还频频获奖，其国光苹果、玫瑰红苹果分别获全国优质产品苹果奖，国光苹果还获得了“国家农产品地理标识认证”。每年，都有不少回头客到相熟的果农家去买苹果。政府订单消失后，主要的客户便是本市特别是本地的市民以及部分企业。
在进入张山营镇的公路两边，果农们支起小摊儿，摆上自家的苹果，让来往的路人选择、品尝，如果碰上大宗采购，就可以直接到家中挑选、购买。尽管“一家一户、单打独斗”的销售方式不可避免地影响到苹果的销量，但张山营的果农却并不愿意将苹果直供超市。“一个是，老百姓收了苹果就盼着赶紧卖出去，供超市的话，得签一个一年或几个月的合同，每天供10箱、20箱，周期太长；再一个，供超市的苹果需要筛选，再加上需要储存，成本高了，赚得也不比现在多。”苗占先点出了其中的门道。
同时，大量收购苹果的果商却很少踏足张山营的果园。“咱们的果子因为质量好，下树的价就高，市场价又已经在那儿了，果商没那么高的利润，也就没人来。”苗占先说，“苹果滞销的时候，价下来了，果商也有来的，今年到目前还没有。”
虽然未入超市，也未被大量收购，但新的销售方式还是悄然兴起。打开百度搜索“延庆苹果”，很快就能发现张山营镇老孙苹果的信息。网页内有老孙苹果的照片、张山营苹果的介绍和老孙家的联系方式。“今年来买苹果的，除了回头客，都是通过网上找来的。”老孙的爱人说。虽然互联网带来了大量的客源，但是从4年前老孙家建起了网页至今，他家还是全村唯一一家通过网络销售苹果的果农。“都是农村人，不会弄这个。”老孙的爱人说，“我这个网页还是姑爷给弄的，还得交钱。”
“客人少了果农肯定着急，但上火归上火，愁归愁，每年也都能卖出去。”苗占先说。
行业协会：作用亟待加强
9月中旬，旧县镇早熟的“嘎啦”苹果曾通过媒体的宣传销售一空。“早熟果卖得差不多了，可红富士马上就要成熟了，还得……”黄峪口村村民丁美英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欲言又止。
然而，仅靠媒体的宣传虽能解一时之急，却不能成为长久之计。卖果难困局的背后，一些现象也值得深思。
在张山营镇张山营村，每一户果农使用的箱子还都是十年前统一订制的一批白皮箱子，上面简单地标明“张山营村苹果基地”，并没有注册商标，曾经高调推出的“海坨圣果”商标已经鲜为人知，也不再被提及。张山营苹果广为人知的品牌元素只有“张山营”三个字。而在一些水果市场上，也有不少商家打出正宗张山营苹果的招牌，对此，张山营镇一些果农却说：“我们自己一般很少到市场上去卖苹果。”
与此同时，以红苹果着称的里炮村，村内的里炮经济合作社虽然已经积极行动，帮助农民卖果，但收效甚微。“目前，合作社已经组织了两家公司在网上宣传里炮红苹果，还有一家也在洽谈，并且积极向企业推销，但目前看，效果并不明显。”里炮村党支部书记张良说。
在网上，也有一些民间力量在帮助果农销售当季水果。近几日，在延庆不少市民的微信朋友圈里，一条微信得到疯狂转发——“八达岭镇里炮村农民朋友手里有大量苹果滞销，绝对好苹果，大家帮帮忙！……”“我收到了微信，目前我家没有买苹果的打算，不过还是转发了，方便别人知道消息，既能买到又好又便宜的苹果，也能帮助果农朋友。”收到微信的市民康女士说。
与此同时，果农也想自己“触网”，通过网络把苹果销售到更广泛的市场，但却难以实施。张山营镇前庙村果农王秀华每提及此事，总是免不了一番感慨：“我一直想把自己的果子放到网上卖，你看，现在，网上卖桃的、卖桔子的、卖苹果的，多的是。看着人家赚钱，自己也急，可光急没用，这里面的事太复杂，我自己一个人‘挑’不起来。”
面对果农卖果难的问题，县果树协会也在积极破题。“首先，我们得更细致地分级，根据级别定价，才能更有市场针对性地销售苹果。”李建军说，“现在，提升包装档次，开设直销点拓展客源，开辟网售渠道，是我们正在努力的方向。”
过去，一旦出现果品滞销的问题，政府职能部门“忧果农之所忧”，帮助宣传不说，甚至斥资购买“爱农果”，以解决果农的燃眉之急。然而，时过境迁，今非昔比，政府大包大揽的做法已经没有可能，更多地靠果农自己或合作社与市场对接。但是，许多老果农还对过去政府的做法记忆犹新，甚至心生怀念。“2004年，因为外地的苹果进北京，咱们的苹果滞销了。县里镇里帮着把苹果都卖到了北京。”苗占先说，“现在政府不买果了，俺们理解。如果能通过行业协会，帮助找销路，与市场对接，那俺们就更欢迎更高兴了！”看来，政府搭台，果农唱戏，多卖苹果，卖出好价钱，还始终是果农卖果的一个“情结”。
延庆县是北京市的生态涵养发展区，有气候和光照优势，适合苹果种植。但是，延庆又是远郊区县，缺乏信息优势和交通优势，苹果销售又相对困难。所以，轻言“滞销”或“畅销”，都是不负责任的说法。市场瞬息万变，果品千差万别，真的需要甄别分析、分时研判，科学开展果品种植和销售。或许，更好地发挥专业组织的力量，协会搭台、果农唱戏，让果农抱成团儿，站在市场的前沿“唱大戏”，才是让延庆苹果好果好卖的可行之路。
